半架空,朝代依旧是大梁,蔺晨依旧是琅琊阁少阁主。萧景琰是鲛人。
全文阁主第一人称。欢脱不着调。
此文送给 @Yan ,灵感来自炎太太的一幅画~
前文:燃情记(01)
——————以下正文——————
虚惊一场。
原是我会错了意,他所说的并非人语“阿妈”,而应是鲛族之言,至于其意为何,却不得而知了。
幸而如此,虽说我为了美人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,但充作阿妈还是荒诞了些。我将盛着海水的螺壳递过去,撩起衣摆席地而坐,看他双手捧着海螺缓缓啜饮。
海水咸涩非常,凡人尝之如吞沙盐,鲛人却如饮甘露,当真大千世界,无奇不有。
他将空掉的螺壳还了回来,又道一声“阿妈”。
噫,莫不是道谢之意?我伸手揩过他的唇角,擦去残留的水渍,笑道:“入乡随俗,如今你上了岸,也要学着讲人言,应当说‘多谢’。”
他睁着黑珍珠般的眼睛,一言不发。
我寻摸着莫非太难了些,毕竟就算稚子牙牙学语也是有简入难的,又道:“说‘有劳’也可。”……慢着,这个好像更显晦涩。
他果然蹙起了眉。
我最见不得美人为难,连忙开口:“罢了罢了,你我意驰神交,何须拘泥于这些空泛言谈,随心便可。”我又坐近了些,见他并无闪避之意,心中更喜。“然而相识一场,总该互通姓名才是。我姓蔺名晨,表字昭憺(注释),你唤我……嗳,你怎么顺口怎么叫吧。”
他抿唇思索片刻,总算开了金口。
“憺……憺憺(dàn dan)。”
“……昭憺。”
“憺憺。”
我瞧着他一脸等待夸奖的模样,哪里狠得下心拂逆其意,只得笑着应答。
倒是让他更来劲了,一叠声“憺憺,憺憺”地叫个不停,我还不能不应,若是故意当做没听见,他便拉着我的袖子用那双盛满碧海清波的眼睛满是期许地瞧着我。也罢,我堂堂琅琊阁少阁主,恢廓大度休休有容,不在此等细枝末节上与之计较。
“你又姓甚名甚?”我拉着他的手问道,知道不会有答复,又说:“我与你取个人名如何?这里是梁安郡景云县,你自此现世,又身覆赤鳞,不如便叫景琰罢?”
他歪头略略思索,展颜一笑:“多,多谢。”
嘿,这小红鱼!分明口齿伶俐得很,敢情方才全是装傻充愣呢。
我作势要去捏他的脸,刚及近身,他便倏忽向下一滑,哧溜一声潜入了水中,游鱼入水,逍遥自在,转瞬便游出了丈远。
我拢着袖子站在礁石上,翘首以眺,只见粼粼波光下一道金红暗影时隐时现,端的是惊鸿游龙之姿,赤练霞蔚之态。少顷,他便折了回来,探出水面将一样东西甩在我脚下。
好大一尾活蹦乱跳的鮀鱼。
我蹲下去用扇子戳住不住扑腾的鱼身,冲他挑眉:“你可有口福了,我别的不敢说,调掌庖厨的手艺可是一绝,你是想清蒸呢,还是红烧?”思及他并不明白熟食之妙,又道:“不如一半清蒸一半红烧,也好让你做个比较。”
他欣然颔首,笑得眉眼灿然,看得我也心口融暖。
只是这鱼到底没吃到嘴里。
趁我生火杀鱼的空档,他又径自潜入水里玩耍,却不想着了道,被船帮布在海里的歹毒机关所伤。那东西名唤无回网,由数以百计的铁蒺藜串联勾结而成,任是多么坚固的水靠也能被其刺破洞穿,乃是沿海十郡的洋匪们的特制暗器,通常只在争抢地盘之际才撒入水中。
我那时蹲在礁石上剥鱼,忽见海中巨浪翻涌,瀖泋荡荡,本以为是风暴来袭,可转瞬又归于平静。
“景琰,景琰啊!”我扯着嗓子连叫数声,也未见其身影。
正在纳罕之际,脚下陡然水浪大起,赤金鱼尾飚扬而出,如擘洪波,又倏忽落回海中,搅得水面浮出层层朱红涟漪。
他随即浮现而出,气喘吁吁地趴在礁石上,面色惨白,不断有血水从半隐半现的鱼尾上渗出。
我连忙跳入海中,只见鱼尾一侧被利器划破了半尺来长,鳞片散落,血肉模糊,还有一小截铁蒺藜嵌在体内。
他竟是硬生生撕破了牢不可破的无回网,挣脱而出。
我一面出声安抚,一面仔细查看伤势。若只是皮肉伤,我随身携带着可止血生肌的金疮药,敷上便无大碍,可坏就坏在那铁蒺藜黑中泛绿,乃是淬了剧毒。
“景琰,我要拔出这刺在你尾巴里的东西,你且忍一忍。”
他扭过头瞪着我,目光里和善尽褪,神情间满是狠厉。这鲛人方才既能做出鱼死网破之举,其性情之坚毅果决便可见一斑,如今疼狠了,愈发扬眉瞬目。但我知晓这怒气并非冲我而来,是因遭受无妄之灾而愤然不平,可既然他选择拖着伤尾回到海边,便是信任于我。
“难道你还怕疼不成?刚刚搅得波涛翻滚的厉害劲儿哪去了?”我一边缓声调笑,一边趁其不备飞快拔出了铁钩子。
他闷哼一声,鱼尾抽动,却没拍出多大水花,脱力一般伏在礁石上。
此乃毒素上行之兆。
我将药粉尽数倒在伤口上,又脱下外袍为其包扎。铁钩上所涂之毒名曰隐仙,算不上奇毒,却也不好拔除,只因解药中的一味药材生长在极北之地,本就不好采摘,近百年来北疆胡人横行,这药已然绝世。
但有一处地方尚存有此药。
“景琰,我要把你带去金陵疗伤,你若是同意,就点一点头。”我俯身喂了一粒辟毒丹过去,虽不能根除,亦可暂时抑制毒性。
他嗫喏一声,微微颔首,嘴唇刷过手指,冰凉如霜。
我将他藏于隐蔽处,去往集镇买下一艘大船,寻了几位老实船工。这船是供王孙公子行乐之用,吃穿用度一应俱全不说,舱里还有宽敞浴池,往其中注满海水,恰可供鲛人容身。在出发前我勒令船工不得踏入舱内一步,这些人见多了朱门腌臜之事,大概以为舱里也有见不得人的勾当,都唯唯诺诺地再三保证不会逾矩。
即刻开船北上,倒也风平浪静。
纵然隐仙毒性阴沉,可我钻研岐黄之术十数年,要压制它也并不在话下。只是苦了景琰,因着药性与毒性的冲撞,终日里无精打采,恹恹不振。
唉,疼在他身,痛在我心。
我便想方设法变着花样逗他展颜,几次三番下来,发现这小红鱼对吃食兴趣甚大,不愧当初是被酒香引来的。
“等到了金陵我做榛子酥给你吃,用产自南江的榛子和清郡的上等糯米,那滋味保准你喜欢。”我侧卧在池边,一手撑着头,一手拿着宝斗糕喂给他。
他吞下糕点,舌头舔过手指卷走沾染其上的一点碎屑,动作一派天真自然,比衬着我的心口微悸,全然不谙世事。
我在心里叹息一声,起身又端来一盘荔枝,却发现只是这会儿功夫,他已伏在池壁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。
药性使然,也是无法。我索性跳入水中,解开绷带为其换药。
停车场关掉啦
【未完待续】
景琰后面会变成人的
阁主字昭憺乃是二设,出自《九歌·云中君》:灵连蜷兮既留,烂昭昭兮未央。蹇将憺兮寿宫,与日月兮齐光。
景琰学人话还不利落,念不出昭憺这么复杂的发音,就简称憺憺了
挺适合阁主的,不是么~
想让阁主赶紧吃鱼的,琰琰现在可是伤患,还中着毒呢!快心疼一下他!